【雅正大讲坛】2015年第3期授课记录

时间:2015-02-11  来源:http://user.qzone.qq.com/1394763506/blog/1423624810  作者:东华隐者  点击:

 

 《纳兰风韵,绝世风华》
讲座主题:回首之间,此去经年
讲座时间:2015.1.31.20:00
讲座地点:雅正文学研习古风部 『314448374』
本期主讲:柒月
内容介绍:以纳兰词《清平乐——凄凄切切,惨澹黄花节》为例, 讲述纳兰词的愁与美,体会纳兰容若的情与爱。
 
讲座内容:
凄凄切切,惨澹黄花节。梦里砧声浑未歇,那更乱蛩悲咽。
尘生燕子空楼,抛残弦索床头。一样晓风残月,而今触绪添愁。
——《清平乐》纳兰容若
这阕词是存在争议的,有人说这是容若写给妻子卢氏的词,有人说是这词他写给青梅竹马的表妹的,也有人说是写给江南才女沈宛的。虽然说法不一,但这词中所表达出来的深情,却是无人能否认的。
在我看来,这阕词,容若是写给他的结发妻子雨蝉的,是一阕悼亡词,那一句“梦里砧声魂为歇”,不正是写逝世的妻子。容若这一生,虽遇到不止一个红颜,但让他眷恋一生的,只是妻子雨蝉,也只有那个美好却早逝的女子,才真正当得起容若的深情。因为她的去世,容若的悼亡词陡起,成为后人无法超越的高度。
“清平乐”,一直很喜欢这个词牌名,虽然明知道与词的内容无关,但仍觉得它清清淡淡,不华丽,不哀伤。可,容若的这阕词却不是这样。“凄凄切切,惨澹黄花节。”提笔便是无尽的悲戚哀怨。重阳节,登高,插茱萸,赏菊,饮菊花酒,如此风雅,可容若当时定是没有这样的心情。他身为相国之子,纳兰府中的重阳节该是热闹欢腾的,可这些都不属于他,容若的重阳,有的只是凄切、惨淡。
重阳适合怀人。容若,他也在怀人,而且是悼亡,带着血泪的刻骨相思。他怀的是那个温婉的女子,悼的是他挚爱的妻,思的是他亏欠最多的人——卢氏,雨蝉。
康熙十三年(1674年),二十岁的容若娶了年方十八的卢氏。卢氏乃两广总督卢兴祖之女。她和容若郎才女貌,门当户对的金玉良缘不知羡煞了多少人。
卢氏“生而婉娈,性本端庄”,是大家闺秀,也是最完美的妻子。只是,当时的容若却低头沉浸在自己的往事里。
他的绝色表妹,青梅竹马的恋人,入了宫,为了妃,不久便郁郁而终。或许是为了与他那无法割舍的少年情愫,也或许,这深宫,本就是红颜墓。
容若辗转在悲伤与遗恨中,他在追忆,追忆那份还来不及开花便已谢幕的恋情。他心里有的只是那隐隐绰绰的少年情事,而险些辜负了温婉的妻子。
晏殊说“不如怜取眼前人”,容若或许恍然明白了,能与他携手一生的,只是身边静静爱着他的妻子。从此,夫妻恩爱,赌书泼茶,同倚斜阑。有词为证, “记绣榻闲时,并吹红雨;雕栏曲处,同倚斜阳。”“最忆相看,娇讹道字,手剪银灯自泼茶。”
他是她的夫君,也是皇帝的侍卫,同皇帝出巡,免不了夫妻分离,却也因这两地相思成就了不少佳句。 “惆怅彩云飞,碧落知何许?不见合欢花,空倚相思树。 ”“总是别时情,那得分明语。判得最长宵,数尽厌厌雨。 ”“微云一抹遥峰,冷溶溶,恰与个人清晓画眉同。”“红蜡泪,青绫被,水沉浓,却与黄茅野店听西风。”
只可惜,他和卢氏之间的红线终究太短,太细。短得只能拴住三年的光阴,细得只要轻轻一扯,便再无完满。所谓慧极必伤,情深不寿,他们,正是这样。在最灿烂之时凋残。
也或许,是他们的深情让孤寂的天地嫉妒了,不由得掐断了他们的幸福。那么轻巧,那么,残忍。就像他写的词“林下荒苔道韫家,生怜玉骨委尘沙。愁向风前无处说,数归鸦。 半世浮萍随逝水,一宵冷雨葬名花。魂是柳绵吹欲碎,绕天涯。 ”红颜薄命,果真是一宵冷雨葬名花。
他们只相守了三载。三载,却已足够让一个人用生命爱上另一个人。卢氏因产后受凉,溘然长逝。血肉相连的爱呐,她离去,他衰败。也是在此时,容若才醒悟他欠这个温婉的女子多少。就像他的那一句词“而今才道当时错。”
这世间的情爱,似剧毒的鹤顶红,却能让人甘心饮下,含笑而死。
曾经相爱太深,如今相思太重。悼亡。成了容若余生的宿命。
“谁念西风独自凉,萧萧黄叶闭疏窗。沉思往事立残阳。 被酒莫惊春睡重,赌书消得泼茶香。当时只道是寻常。 ”让人落泪的词句,当时只道是寻常,呵,失去后才刻骨的寻常。
这一年的重阳节,他又想起她了。或者说,从来没有忘记过。她在他的心里淡入淡出,淡出淡入……身边没有了她的温柔,这漫漫长夜该如何入眠?好不容易浅浅入睡,梦中的砧杵捣衣声,一声声,敲在他的心头。
那个朦胧的倩影,是你么?是你在为我捣衣么?
他想要走近,可偏偏被惊扰,蟋蟀嘈杂的悲鸣声扰了他。梦,于指间滑落,再也无法握住,落了一地的破碎。
这下,是再也睡不着了。到了她曾居住的阁楼,却已是人去楼空。那年的双飞燕,再也飞不回来。
“尘生燕子空楼。”我想,那里是没有尘的,他那么爱她,又怎会舍得她住过的地方沾染灰尘。那里,一定干净如初,一如那些他们在一起的日子,洁净清明。
这灰,这尘,该是落在容若心上的吧。她辞世,他便尘封了自己的心,拂开,是满满的情意,却生生疼得他落下泪来。
他想起她抚过的古琴,想起她弹过的琵琶。如今,弦断难续。旧物还在,人却已黄泉碧落,天上人间再不相见。为什么还要留着这旧物,让它再次划开心中缠绵的伤口,血流不止,落成红豆。可,他怎么舍得丢弃呐,这些,是她的东西,上面残留着她的气息,那么淡,却淡得深入骨髓。
生死如河。那河,叫忘川。

我在此岸,你在彼岸,却不能再有一丝的靠近。如此,便让我永远留着你的东西,哪怕是断弦上的一丝气息。就这样,假装,你还在我身边,从未——离开。
“一样晓风残月”。当初,他们一定同倚玉栏,吟赏风月。“而今触绪添愁”。如今,风月依旧,玉人已逝。良辰美景,只不过是划开心口的利刃。无法恨,却也,无心爱。
总会想起柳永的那一句“今宵酒醒何处,杨柳岸,晓风残月。”明知两句无法相提,两人也无法并论。却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起。那么轻曼。
一人,是江湖浪子,风流词客;一人,是乌衣门第,相国公子。一人,是生离;一人,是死别。
让我把容若和柳七联系在一起的,或许是那根叫感情的线。也或许,并不是。红颜天下的柳郎,远没有容若的痴情。
尽管容若续娶官氏,还有副室颜氏相伴,后又结识江南才女沈宛。但。容我相信,他此生最爱的,是他的妻,那叫雨蝉的女子。
容若在卢氏七月初四忌日, 写下《金缕曲》“此恨何时已。滴空阶、寒更雨歇,葬花天气。三载悠悠魂梦杳,是梦久应醒矣。料也觉、人间无味。不及夜台尘土隔,冷清清、一片埋愁地。钗钿约,竟抛弃。 重泉若有双鱼寄。好知他、年来苦乐,与谁相 倚。我自中宵成转侧,忍听湘弦重理。待结个、他生知已。还怕两人俱薄命,再缘悭、剩月零风里。清泪尽,纸灰起。 ”此生缘尽,那便结他生知己。
暮春,是结束,也是开始。它是春的句号,带着遗憾,不完满的句号。它转身,或喜,或悲。身后却是另一番新绿——初夏。
康熙二十四年,暮春。 容若抱病与好友一聚,一醉一咏三叹,而后一病不起。七日后,五月三十日, 这如梨花般的男子溘然而逝,终年三十一岁。命运,如此残酷。翻转过来,却又如此慈悲。
容若和雨蝉,相守了三载,他却用八年的光阴来悼念那短暂的爱情,蘸着血泪为她写了八年的悼亡词。容若呵,这份深情,不知让天下多少男子惭愧。
“谢家庭院残更立,燕宿雕粱。月度银墙,不辨花丛那辨香? 此情已自成追忆,零落鸳鸯。雨歇微凉,十一年前梦一场。——《采桑子》”这阕词是容若在病榻上留下的最后一阕悼亡词。生命的最后,他心心念念的,仍是她。
从康熙十六年卢氏去世,到康熙二十四年容若与世长辞,整整八年的时光。八年,他们离别了八年,似乎真的太久了。这相思,直折磨得人生不如死。现在。他抛下这万里红尘,固执的去了,留给这个世界无法弥补的遗憾。然而,于他,或许是一种解脱。从此,不必再受相思的煎熬,不必再受生离死别的痛苦。也许,忘川河畔,他们会再次相逢,一起踏入下一世的轮回。
如若真有来生,只愿他们不要再生于北方,那个大气荒芜,燕赵碧血的北方。那里是热血英雄的战场,而容若这样忧伤柔软的男子,的确不适合那里。但愿,来生,他能携手挚爱的妻,在江南的淡烟清雨中,相知,相爱,相守,相痴。
来生,无关迷信。只是给自己一个理由,一个可以无悔离开尘世的理由。因为,下一世有你,有你的守候和温柔。为此,我甘心赴黄泉。等我。来生,梨花盛开的时候,我会与你——重逢。那时,便不再是“黄昏只对梨花”。 
整理:柒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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