纪念刘和珍君

　　纪念刘和珍君

　　王俊超

　　(一)

　　故事的起源于我睡在高一开学的一堂语文课，同桌突然把我摇起来，对着我的脸，和练习册瞅了三轮，然后惊呼“真他妈像啊”。自此，我就有了个“刘和珍”这样的绰号。

　　可惜，我是个男的。

　　当时，我的文学之路还停留在鲁迅不是周树人，是绍兴人的状态。对于一代文学巨匠轻松改变我的性取向，我是无力挣扎的。一股无力感油然生出来，我发誓我一定要做个文艺青年。

　　可惜我又走上了南辕北辙的道路。

　　我是个犯二的理科男，我特意在网上买了个“活出感性”的雀巢杯，想在窗前伤感一下，不过我还是对自己说：“别扯了”。一头扎进物理的苦海，从此再没出来过。

　　所谓年少梦想总是单纯的，我的梦想是在主流杂志上有个专栏。后来就当上了校文学社的主编，后果实在是自取其辱。我的稿子是要给副主编审理的。突然有种45°角的忧伤啊。

　　我的英文名是Edward，当然我只是在书上随便找了个，并没有洋气到看暮光。我班其他同学就不同了，Candy啦，Ice啊，居然还有人叫Dad。结果就是老师从未点过他的名字。这样虽说有些不公平，但你还想让老师怎么样?真是不理解那个同学是怎么想的，脑袋是装了些花岗岩啊。

　　我所在的班级是个很和谐的班级，这种和谐在于，语文老师总埋汰我，英语老师总嘲笑我，理综三霸总无视我，班任嘛，后来我嘴贱提醒了她一句她嘟囔半天的古诗，进而被拖到后门墙角。

　　自此，开始了我伟大的文学复兴之路。

　　(二)

　　我在教室无数学子的后面的角落里看了郭敬明，看了韩寒，甚至看了二月河。学校旁边只有一个小书店，杂志什么的总来得很慢，尤其是《萌芽》。第一次看到《萌芽》，觉得封面很文艺，但是太粗制滥造了。封面的字的格的大小都不一样，当时还是因为《清明幻河图》爱上《萌芽》。又因《萌芽》爱上了夏茗悠等作者，说起来真是让人羞涩啊。

　　如果把我的文字之路，比作一次工业革命的话。《他的国》是瓦特的蒸汽机，拉开了序幕。韩寒的作品总让人觉得很逗趣，开始时接触郭敬明，也想45°角仰望天空，装，哦不，伤感。可惜我脖子短，这样说来还有些暴殄天物了。

　　紧接着来的就是笛安，温婉背后大气磅礴。

　　然后是七堇年的《大地之灯》，说实话，我想买的是《澜本嫁衣》。但我同学说，我不能看，太邪恶了。果真我买了《大地之灯》，真是缺乏主见，随波逐流。

　　看了很多小说，后来就恬不知耻的自己写。第一篇叫《红绿》，后来我便更恬不知耻，投给了《萌芽》耍大牌，再之后，我收到了“收到，请问还有别的作品吗?”这样惊喜亲切，触目惊心的回信。然后，就没有了，信的日期是一周前。我错过了这来信。

　　我对文字总有一种莫名的情愫，果然这样一说就矫情多了。这种情愫是我在堂堂语文课睡觉的情况下，依然能考一个可观的成绩，因而我就堂而皇之的沉浸在各式小说之中，乐不可支的过着一天又一天。

　　长乐未央。

　　(三)

　　可惜，长乐终究有央了的时候。

　　班任终于瞥见了角落里的我，大发慈悲把我调回了前座。一日我醉生梦死的沉浸在《被窝是青春的坟墓》里，突觉天旋地转。班任一把夺走了我手里的书，撕个稀烂。我的心也烂成一坨屎一样。这样的比喻虽欠妥当。但我同桌说我当时义愤填膺悲愤交加的脸就像是吃了一坨屎一样。更有甚者，淡淡的叹了句何止，加了句：“像塞牙了”。

　　我一直觉得有些人的文字，从读起第一个字开始，不管写的什么内容，甚至翻译一遍《离骚》，都有一种淡淡的难以言说的哀愁，好像结局注定不了了之。

　　真的，不了了之的惨烈更能来直击人心。

　　这也是我不喜欢郭敬明的原因，他输给了人性。

　　我很喜欢一首歌《The Dog Days Are Over》。虽然我不大清楚歌名是什么意思，也懒得查，姑且当成“狗日的终于没了”，这样翻译多接地气。我很喜欢黑匣子乐队，听歌，喝茶，看杂志，不是一个标准的文艺青年该干的勾当啊。你瞧我都说了些什么啊。

　　其实我的气场欢实的像野马惯了，感伤不起来。

　　难过的时候，不能像安妮宝贝的书里的人，肆无忌惮的喝冰水，而是热奶。

　　终究我只是一个普通人。

　　一个喝热奶的普通人。

　　(四)

　　那种往心里边揉玻璃渣子边笑的疯狂的事，我做过，完全也有能力做到。只是没了理由，没了一个可以奋不顾身的理由。

　　也许就人生来讲，只需这么一个理由就够了。

　　可惜我不果敢，我是个懦夫。但是我很开心，这就够了。没条文规定每个人的生命都要轰轰烈烈，亦或遗臭万年。那是红色革命剧，你找错位置了。

　　生活就是一杯清水，也许它并不是那么透明，但它永远是淡的。

　　只是不同人的人可以品出不同的味道。仅此而已。

　　我还是穿梭于各类仪器，实验斜面之间，并且苟延残喘。也许，“文学梦”这么大而且这么闪亮的词，用在我身上并不妥帖。但像一个学姐对我说的“有喜欢的事并能坚持下去，是件好事。”

　　我很喜欢，我也能坚持下去。

　　身边的朋友，不管文理，他们的脑袋的线条像大理石那么粗。文艺进来，就好像Adele搞了套宋丹丹的行头，一张嘴便像是黄梅戏一般。但无论如何，我爱他们，他们也爱我。果然气氛突然变得矫情了。他们会在你无限感伤，落泪纷纷时，边侮辱你边送上纸巾。

　　这是我对朋友的定义。

　　身边有一个腐于耽美的妹子，每每我把我的几页文章给她，她都会眼冒金光地告诉我，哪里可以加上耽美，哪里多加点儿纠葛，最后大赞一句“有潜力，加耽美啊!”呼啸着扬长而去。

　　我脾气不好，看到不顺眼的一定要骂出来，才泄愤，所以，我还有一个外号“狗屎愤青”。

　　好吧，狗屎是我，那些高呼“打倒小日本”的愤青，你们才是崇高而且闪耀的!我支持你们。

　　(五)

　　顾城说：“我是个任性的孩子，即使那段时光并不幸福，却单纯珍贵，那么任性的童年。”

　　有些事情一开始就注定是要结束的，有些人选择笑着，有些人失声痛哭。遗憾的是，太多的人选择了后者。因为选择笑着的人，夹在泪水中间就显得格外荒谬，而且傻逼。

　　鲁迅说：“真的猛士敢于面对惨淡的人生”。我一直觉得那是莽夫。真的猛士是敢于笑着逃避的人。尤其是放弃一种扎根在心里多年，所谓的梦想，像一棵参天大树连根拔起时，势必要带走大片的土壤。

　　可那土壤才是灵魂啊。

　　梦想是个多廉价的词。可时间走个过场，你有了昂贵的身价，权位。

　　甚至你拥有了一切你想要的，而那个廉价的单纯的可笑的梦还在吗?

　　如果你有梦想，保护好它。

　　关于梦想的一切说辞，都是华丽但空洞的。关于梦想的一切行为，都是乏味但真实的。

　　前文说过，我的梦想是在一个杂志上有一个专栏。每天早晨，我能吃完早饭。(果然还是忘不了这个)打开电脑，看读者给我的留言，就算全是骂人的唾沫星子也无妨。只要还有一个人说，期待下一章，我就会屁颠屁颠的写下一章。然后和朋友们搓麻将，和对象约会、吵架，亦或是分手。也许我奋斗两年，会有一本书出版。我拿着稿酬，请朋友们搓一顿。即便它瘫在了书店不起眼的角落里无人问津，我依然觉得这是一件幸福的事。我会在序言中写下我在2012年12月21日在玛雅人手中拯救了地球和天朝，或许等它被人发现时，天朝已经换了个更霸气的名了，大家都叫小甲，小乙，小丁。叹息我的名字为何是三个字云云。

　　OK，这些都是我无聊的幻想。

　　我不要轰轰烈烈，我想要简单的生活。

　　简单是一件多美好的事情啊。

　　(六)

　　学生时代总是美好的。感冒时别人的一杯热奶茶，就会让你感动很久。而且不必担心有没有泻药，眼屎什么的。似乎是我把大人的世界看的太邪恶了。其实是他们心太邪恶了。

　　我高中生活中蹦哒得很欢实，比如我们会穿越的清宫，由本宫钦点谁今夜侍寝。圣上自然是一位奇葩，我朋友说第一次看到他恍然有种抠脚大汉的感觉。

　　再如，我会叹息“今天凯迪拉克没油了，我走了七八十步，累死了”。

　　这是我前桌就会叹息“昨天用香奈儿冲马桶，竟然堵了，便宜没好货啊”。

　　矫情死了。

　　我身边自然有些滥情的人，比如一位文笔不错的仁兄，从不写小说的原因是“我觉得那样不公平，你凭什么去控制一个人的人生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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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真想吐他一脸屎，有没有?说的我好像那种前一秒刚杀了一车皮了人，后一秒可以背上花书包乐呵上学的变态啊。闹哪样啊?我有得罪过你什么啊?放过我啊!我是刘和珍啊!你不是段祺瑞啊!我是你前辈啊!

　　其实你们可以跳过这段话唠般的吐槽。

　　我觉得我在一个新的世界，没什么不好，我与我的人物对话，我从没觉得他们比我低一等。我们有交流，可以一起笑，一次哭，本就是很简单的事，犯不上那么矫情。

　　华妃说：“Bitch is bitchy.”

　　学生时代是我们最果敢的年代，我虽后悔没坚持我的文艺路线，还乐此不疲地啃着理科题典，但那份梦想在我心里没有断裂。

　　相反的是，越来越茁壮了。

　　(七)

　　我这篇像雾像雨又像风的文儿，终于要到了尾声。

　　非常庆幸看到上面这句话的人，能看完这篇文章，如果你现在没有无力吐槽的话。

　　这一片看似没什么内容的文章，其实是体现了我对文学的态度，我对青春的态度以及我对自己的态度(至少它教会了你们，比矮穷丑更有杀伤力的词是抠脚大汉，是吧)。

　　你看我都教了些什么啊。

　　我想等到我年老色衰(或许那是)甚至都没有力气说出“我爱写作”四个字的时候，等我终于连做梦的力气也没有的时候，等我变得懦弱胆小的时候。

　　想起十七岁的自己，那么勇敢，那么奋不顾身的追逐过。

　　想起《萌芽》封面不一样大小的田字格还被我真切地嘲笑过。

　　甚至想起我的狂妄，我的傻逼和我当年是刘和珍君。

　　我可以微笑对自己说：“这一年，你没有白活”。

　　我想这就够了。

　　怀念刘和珍君。

　　怀念那个果敢追逐文学的自己。

　　也许我追不上你的脚步，但至少我可以毫不却步。

　　愿怀念不只是怀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