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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风安好

时间:2015-04-19  来源:  作者:阿无  点击:
一.

 
  九月落叶,花黄叶枯。薛北风约了安雨晴在长满了枯黄柳叶的桥头见面。
  薛北风对安雨晴说:“雨晴啊,这花要在开得正好的时候摘它,晚了,就没了。”
  安雨晴点点头,觉得他言之有理,她拍了拍薛北风的肩,将手中的折扇打开,看着扇面上色彩相宜的山水画,笑得眉眼弯弯。又合上折扇,把这把已经有些泛黄的折扇抱在胸前,笑意更深一层,她对薛北风说:“你说的对,他就是我的花。”
  言罢,安雨晴转身离开桥头,转瞬就淹没在人群之中。薛北风“喂、喂”的叫了两声,却不见安雨晴理他。
  要说安雨晴手中那把折扇的来头,是要从三年前说起。
  安家与薛家是康州有声望的两大家族,也就应了“人怕出名猪怕壮”这话,安雨晴游个湖也能被绑架。绑匪穿着黑衣黑裤,黑色面巾蒙着头,还都拿着明晃晃的大刀,大刀还架在安雨晴的脖子上,直嚷嚷着让安家拿钱来才放安小姐,一看那些人就是穷疯了的穷凶极恶之徒。
  大伙儿看到这情景都被吓到了,不敢轻举妄动上前去营救安大小姐。安雨晴也不敢动,手脚虽然抖得厉害,头却不敢动,就怕一动,划拉一下,自己头就没了。
  也就这时,岸边一青年用轻功而来,他泰然自若,如踏云而至一般,他悠然降在船上,不惧恶徒手中的大刀,冲上去用一把折扇与恶徒搏斗,不过片刻,就将那些恶徒打下了水,把吓傻了的安雨晴搂在怀中,换得船上与岸边的人一阵阵喝好与掌声。
  那年安雨晴方才十五,遇到英雄救美这样的戏码,自然是对这英雄怦然心动,她直勾勾的盯着这英雄,躺在英雄的怀中,双手紧抓着英雄的折扇。
  英雄扯了扯被她抓住的折扇,却扯不动,他腼腆一笑:“姑娘,放手。”
  安雨晴保持着躺在英雄怀中的姿势不动,他又扯了扯折扇,还是扯不动,英雄无奈叹了口气,扶她站正,后退一步,说:“也罢,送予姑娘也无不可。”然后英雄就如他来时一般,翩翩飞到岸边,滴尘不染的样子,在岸边众人仰慕的眼神中走远。
  安雨晴看着英雄的背影远去,将“抢”到手的折扇抱在胸前,眼神痴迷,半天没缓过神来。
  自此,安雨晴找了那年救她的英雄三年,从豆蔻娉婷到十八碧华。安雨晴找人倒是找得不亦乐乎,只是苦了薛家的大少爷,薛北风。
  薛北风喜欢青梅竹马的安雨晴,这在康州,已不是什么秘密。安雨晴为了一个不明来历,只有一面之缘的人无视薛大少爷多年,有人说安雨晴不识好歹。安雨晴笑笑,却说:“等她找到她的英雄,倒叫人看看什么是好歹。”
  要说这薛大少爷,他是一表人才,玉树临风,要文能文,要武能武,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儿郎。只是可惜,安雨晴被恶徒挟持的那日,他不在。

 
二.

 
   万杏楼是康州数一数二的酒楼,它每年九月底十月初都会举办书画鉴赏的活动,收集当世文豪或是名家的字画在酒楼中逐一向客人展示观览。
  书画上虽有造诣,却从不喜欢去观览别人作品的薛北风竟一大早性质盎然的跑到安府,将安雨晴拉去万杏楼看这场书画鉴赏的活动。他说,是因为这次展览的作品有他崇拜的王羲之的作品。
  然而,书画一件件的被拿出,直到最后一件,也没听万杏楼的东家说有王羲之的作品。
  “这最后一幅画啊,是当朝书画造诣颇高的定安王所作,这定安王的画啊,可真正是千金难求……”随着万杏楼东家的介绍,小二将定安王的画小心翼翼的抬了出来。
  薛北风斜眼看了一下,“嘁”了一声,拉着安雨晴就往万杏楼外走:“也没什么可看的。”
  本不愿来的安雨晴此刻不愿走了,她挣脱薛北风的手就向展台上冲,万杏楼东家拦了两下,拦不住她,又见她是安家大小姐,就任着她去了。
  安雨晴跑到那副画面前,仔仔细细的盯了片刻,又打开她那把很少离身的折扇,两相对比着看。
  安雨晴将这篇上的画看了三年,自是不会认错。错不了,错不了,虽然是两处不同的风景,用墨与画法却极为相似。画中的水用的是浓墨,而山却是点墨,以此来显得山之静,水之动。
 安雨晴激动的看着万杏楼东家:“可否将这副画买给我?”
  “这……”万杏楼东家表情犹豫不决,显然是不愿意。
  薛北风走上展台,把安雨晴拉下台:“我的大小姐,都说了这画千金难求,买什么买,也没见过你这么败家的。”
  安雨晴用折扇拍开薛北风拉着她的手,白了他一眼:“你不知道那画对我的意义!”
  薛北风看着安雨晴手中的折扇,眼中光影变暗,语调也变低了,还透着一丝丝伤神:“都知道了是谁的画,还用去买他的画吗?”
  薛北风这话倒是提醒了安雨晴,所谓“一语惊醒梦中人”,安雨晴拉着薛北风走出万杏楼,兴致勃勃的计划着:“真没想到我安雨晴找了那么多年的恩人居然是安定王,也难怪会找三年,谁会想到他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弟啊!安定王我有所耳闻,是住在京城。唉,我说,薛北风,我们现在就各自回家收拾行李,然后你来我家给我爹说带我出去长长见识,不然我爹不会允我出门。薛北风,记得啊,要带足……”
  “安雨晴。”薛北风停下脚步,双手环胸,好笑的看着安雨晴:“是你要去找你的恩人,你去就好了,何必带上我。”
  安雨晴没发现薛北风的异样,挠挠头,有些苦恼的说:“可是,你不与我去,我爹不会允我出门的。况且,有你跟着我去,这一路才安全。”
  薛北风眼中浮起嘲讽:“我为什么要去?”
  安雨晴发现了薛北风不高兴,也皱起了眉头,旋即一笑,抱住薛北风的胳膊,撒起娇来:“北风哥哥,行行好,帮我这次。事成之后,必有重谢。”
  “重谢?”薛北风唇边都挂上了嘲讽的浅笑:“安雨晴你是要怎么谢我?嫁给我?或者你娶我?”
  安雨晴感觉到了薛北风话语中的嘲讽,他松开薛北风的胳膊,脸沉了下来,也顾不得是在大街上,冲薛北风吼道:“你不去就不去啊!我还稀得你去不成?大不了我爬墙出门,大不了我路上银子被人偷,再严重点,大不了我被人绑架,五马分尸啊!薛北风你个小气男人,爱去不去!”
  就与她以往与薛北风吵了架一样,她转身就走,不再理会薛北风。薛北风底下头,垂下眼睑,双手握紧了衣袖。
  安雨晴果真是爬墙出门。大半夜的,她挎着个包袱,选了家中一处最矮的墙角,折腾了半天,才爬上了墙头。安雨晴闭眼,纵身一跳就跳下了墙头。她一睁开眼,就看见薛北风站在她面前。
   就与以往一样,一吵架,先低头的总是薛北风。
  月下男子俊美非常,一身月白衣裳翩翩,月光映着他的轮廓,给他的眉眼都镀上了一层浅淡的柔和的光,他的眼中似有不尽的笑意。
  安雨晴笑着抿了抿唇,然后撇嘴,道:“你不是不来么?”
  薛北风拿过安雨晴手中的包袱,:“已经与安世伯说好了,若我不来,不知你要惹多少事。到时没人给你收场,那时才真是惨了。”
  安雨晴与薛北风并肩而行, 头在他的肩上靠了靠:“有你真好。”
  薛北风抿着唇,不说话,眼中却流露出异样的情愫。
  好是吗?为什么还是看不见我?

 
三.

 
  薛北风与兴冲冲的安雨晴到了京城,却因为定安王府戒备森严,定安王也甚少接见外客,所以他们一时见不到定安王,安雨晴因而心情郁郁了半天。
  安雨晴对要见见定安王这是好像是着了魔,她让薛北风给她弄了个卖刺绣品的摊子,就摆在定安王府大门对面,与定安王府遥遥相望。她与薛北风易成卖刺绣的小贩,守株待兔,等着定安王出门,见他一面。
  薛北风问她,见了之后呢?
  安雨晴挠挠头,一时间答不上来,想了良久,说,冲过去,抱大腿,拿折扇,认恩人。
  不得不说守株待兔这个办法看上去有那么几分好笑,但它是很实用。不出两日,安雨晴就见到了定安王。
  定安王出门并没有摆大排场,身后只随着两个侍卫。他面若冠玉,神情温和,就是三年前的那个他没错,只是,他身旁有一个女子。那人花容月貌,若风扶柳,衣着华贵,气质娴静,举手投足之间的高贵风韵天然而成。
  安雨晴用手肘捅了捅把头扭向别处不知是在看哪里的薛北风,问他:“唉,薛北风,定安王府的丫鬟穿得都那么好吗?”
  薛北风咳嗽一声,轻声说:“她是,定安王妃。”
  安雨晴恍然大悟:“哦——”安雨晴把这个字拖得极长,她侧头看薛北风,眼中瞬间聚起了泪水:“薛北风,你早知道是不是?你早知道定安王有王妃了是不是?为什么不给我说。”
  “我……”薛北风把眼睛移向别处,不看安雨晴眼中悬然欲坠的泪水,岔开了话题:“安雨晴,这下你该死心了吧,该回家了吧。”
  安雨晴看着定安王与定安王妃远去的背影,吸了吸鼻子,带着哭腔:“关你什么事啊。”
  “安雨晴!”薛北风扳过安雨晴的肩,几近咬牙切齿道:“都十月了,再不摘花,花就要谢了。”
  安雨晴茫然的看着突然发火的薛北风,小声说:“菊花不是还在开么?”
  薛北风挫败的看着安雨晴,放开安雨晴,后退两步,十分失落无神,就像是被人抽光了全身的精气,他疲怠的看安雨晴,声音细微:“安雨晴,我发现你是没救了。”
  安雨晴眨了眨眼,她知道薛北风是在说她,她却不敢反驳,也不敢哭,因为向来好脾气的薛北风生气了。

 
四.

 
  安雨晴找了三年的英雄有了妻子了,安雨晴的恩人是定安王,她这恩报不报都无所谓了,定安王这朵花,在安雨晴这里谢了。总得来说,安雨晴没戏了。然而,不知出于哪种心境,安雨晴留在京城不肯走。
  或许有赌气的成分在里面——薛北风不理她了。虽然住在同一个客栈,两人就是相邻的房间,薛北风早出晚归,不与安雨晴说话,也不回答安雨晴的问话,也绝口不提回康州的事。
  他们就这样僵持了七八日,直到一天傍晚收到了薛北风的纸条,约她今夜二更时分在城南竹道亭相见。
  挥墨如狂草,用墨透纸背。不是薛北风的字又能是谁的。安雨晴黑了好几天的脸终于露出了笑容,她将纸上的字一遍遍仔仔细细的看了许久,直到快近二更,才将纸条小心翼翼的折好,放入衣袖之中。
  就知道薛北风这个小气男人憋不住了,要认错是吧?第一次冷落她安雨晴这么多天,可是要不能轻易的原谅了他呢。
  安雨晴在距二更还有一柱香的时间才往竹道亭走去,她是要故意迟到,若薛北风不等她,到时再给他好看。
  远远的就看见竹道亭亭内站了个人,身姿绰绰,安雨晴笑得眉眼弯弯。待走近些,虽然亭中的人背对着她,但她也能辩出亭中人不是薛北风。薛北风的肩要比那人宽一些,薛北风不喜欢穿紫色的衣服,薛北风才不会站得那么端正。
  安雨晴犹豫着还要不要上前,亭中的人便转过身,面对着她。安雨晴认得他是谁——定安王!
  安雨晴接着竹道亭中的灯光四周张望了一番,确定薛北风没来,才看向定安王,对他笑着点头,微微弯膝。
  看到定安王,尤其是单独见他,安雨晴心中是高兴的,却并没有太激动,反之,心中还有点点的失落。
  她想不明白,薛北风约她来这里为什么他没来?来的是别人?安雨晴的心渐渐被提了起来,以薛北风的性子,他该不会是在谋划什么吧?不好的预感充斥着安雨晴的心间。
  定安王面沉似铁,见安雨晴不入亭中,他便走到安雨晴面前,深吸一口气,声音压抑:“你有什么目的?”
  “目的?”安雨晴皱眉想了想定安王此话的意思,方才低头答道:“王爷曾经救过我的命,我的目的是报恩。”
  这样答,没错吧?
  定安王却不说话,他在安雨晴面前走来走去,脚步躁乱,安雨晴能感觉得到他的焦躁。定安王的脚停在安雨晴面前,他的话语虽厉,语言中带着两分恳求:“报恩,报恩,既然报恩,便让你那朋友把人给我放了!”
  让你那朋友把人给我放了?什么意思?
  薛北风?!薛北风又干了什么事?!
  就在安雨晴还在苦思冥想薛北风这家伙干了什么事时,有嘈杂的声音传来。安雨晴看过去,是一群举着火把的人正向他们走来,细一看为首的是个女的,是定安王妃!
  定安王显然是也看到了,他冲向定安王妃,紧紧的将她搂在怀中,安雨晴隐隐听见他说:“回来便好,回来便好……”
  而随着定安王妃而来的那些人,一半留在定安王妃身边,下半过来将安雨晴包围住。安雨晴不明就里,茫然的看着包围她的人,心思前转百回,想这是怎么一回事。
  这事必定与定安王那句“让你那朋友把人给我放了”有关。若是,她的朋友指的是薛北风,要放的人,说不定……就是定安王妃呢!
  薛北风做了什么?对定安王妃做了什么?是不是薛北风?

 

 
五.

 
  那边定安王与定安王妃抱完又说完才执手走到安雨晴面前,定安王的话语没有了之前的压抑,倒有了一股子逼人的气势:“本王知道此事大概你也不知情,你便走吧,日后莫叫本王在京城再见到了你。”
  安雨晴眨眨眼,不明白定安王为何会这么说,但想一想,应是与薛北风有关。
  安雨晴抿了抿唇,问:“是北风他做了什么?”
  定安王似是很不屑提起这个名字,他冷哼一声,甩甩衣袖,却不回答安雨晴。他不回答,安雨晴急了,一定是薛北风做了什么事,一定是!
  安雨晴将眼睛转向挽着定安王胳膊的定安王妃,眼中带着乞求。定安王妃看定安王一眼,轻启朱唇:“一个多月前他曾来向王爷求过一副字画,算与王爷也有点零星的交情。却不想,昨日他绑了去庙中进香的本妃,他不为财,也不为权,提出的要求也甚是古怪——他要王爷在今夜二更左右到竹道亭与一个姑娘说说话。”定安王妃将安雨晴上下少了个遍,问她:“姑娘可是有什么话要对王爷说?”
  他一个多月前就弄到她恩人的画,难怪向来不会去鉴赏别人字画的他要去万杏楼看画。
  难怪自那日在定安王府门口见着定安王后,他便一直早出晚归,看她的眼神总是带着点疲倦与幽怨!他是去策划绑架定安王妃了!他绑架定安王妃,只是为了让自己与定安王说说话?
  薛北风啊薛北风……你知不知道袭击皇亲国戚是多么大的一个罪名?
  薛北风啊薛北风,为什么到了京城惹事的不是她?而是你?
  她有什么话要对定安王说?安雨晴眨了眨被泪水模糊的眼,抬头看定安王,说:“他在哪?”
  薛北风太不像话了,她要去教训教训他。
  安雨晴见到薛北风时,他还在一家酒肆喝酒,他身边围着定安王府的人,好在人还没被抓走。
  薛北风抱着酒坛子给自己灌酒,坛子中的酒迎面而下,灌入他的喉中,流入他的衣裳,打湿了他的大片衣服。他眼神迷蒙,神色颓废,这是安雨晴第一次见薛北风这样。不知为何这样的薛北风,让安雨晴感到胆战心惊。
  安雨晴夺过薛北风手中的酒坛子,往地下一摔,酒坛子“哗啦——”一声碎裂,地上还有好几个东倒西歪的酒坛子与酒坛子的碎片。安雨晴觉得,这样的薛北风,她看着很不顺眼。
  “薛北风,我的事与你何干?你为什么要多管闲事?”习惯了与薛北风吵吵闹闹,都忘了这时候该对他温言相向。可是,薛北风他就是多管闲事,他以为,他让她见了定安王她安雨晴便要对他感恩戴德吗?她从没想过要他搭上自己。
  薛北风被抢了酒坛子也不恼,他撑着头,眯着眼看着安雨晴,眼中是饶有趣味的神色,他说:“安雨晴,你满意了吗?”
  满意了吗?满意了吗?
  看着薛北风眼中的失望与淡漠,安雨晴突然觉得心里很难过。比知道自己的恩人有妻子的时候还难过。好像有一盆水从头淋了下来,让她全身发凉,只有眼眶是温热的,酸涩的。
  安雨晴在薛北风身边蹲下,握住他的手,吸了吸鼻子,轻声唤他:“薛北风,北风……”
  薛北风却拂开她的手,站了起来,声音虽有疲累,却也有一些释然:“晚了,安雨晴,花谢了啊……”
  安雨晴不知该怎么接话,只见薛北风摇摇晃晃的走了几步,对定安王府的人说:“带我走吧。”他的脸在昏黄的灯火中模糊不清,安雨晴却能清楚的看到他的背影很寂寥。
  安雨晴发现薛北风的身形很消瘦,与薛北风相处得久了,竟到今天才发现他很瘦,也是今天才发现他还会悲伤。
  “薛北风……”安雨晴唤他,他左右都有人押着他,他脚步浮乱,走得东倒西歪,听到安雨晴唤他,他的步子稍顿,接着头也不回的与安雨晴背道而驰。
  “薛北风……”安雨晴想要跟上薛北风的脚步,走了没两步,被定安王府的人拦下,任安雨晴怎么推都推不开他们,安雨晴看着薛北风一步一步离她越来越远,心就一点一点的往下沉。往下是万丈深渊或是砰然坠地,安雨晴没个底,就觉得慌乱得很。
  “薛北风……”安雨晴从没想过薛北风会离开自己,也没想过薛北风离开自己会是怎么样。
  “薛北风……”安雨晴睁大眼睛想要看薛北风离开的背影,看他是不是那么决然,眼睛却被泪珠模糊,模糊了一切景象,模糊了薛北风的消瘦背影,模糊了薛北风印在她脑中的脸。

 
六.

 
  安雨晴回了康州,安家与薛家再怎么说也是两大家族,在京城说一句话也是有举足轻重的分量。只是,安雨晴回了家,安老爷听说薛北风因安雨晴的任性妄为才闯了祸,气得安老爷动用家法打了安雨晴好几棍子,又把她禁足在家中。之后与薛家的人一同上京去疏通关系,解救薛北风。
  安雨晴被禁足在家中,不知道解救薛北风的全过程。安老爷从京城回来后,听他说,薛北风绑架皇亲国戚犯的是死罪,虽靠两家的关系免了死罪,但他免不了被发配边疆的结果。而薛北风被发配到哪一处地境的边疆,安老爷没对安雨晴说。安雨晴也没好意思去薛家问,毕竟,她愧对于薛家呀。
  于是,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,安雨晴翻墙翘家了。
  既然不知道在哪处的边疆,安雨晴便一处一处的去寻,她相信,只要她用心的寻,比寻定安王还要用心,就一定能寻到他。
  不管以前她对定安王是哪种感情,不管她一直以来对薛北风是哪种感情,自她从京城回来,就确定了,只有薛北风才是要和她终生在一起的人。
  没有人能比得过薛北风,没有人能比薛北风更能照顾她。
  无论,找到薛北风以后,他是否原谅她,她都要牵紧他的手不放。
  只是,安雨晴走了三年,走遍千山万水,到过极寒之地,到过漠北荒丘,却没一处找到薛北风,连他的影子都没看见。
  至于安雨晴为什么找了三年都没找到薛北风,这是有原因的。
  三年前,安老爷从京城回来,对安雨晴说薛北风被发配边疆,那是假的。事实上是,定安王对薛北风这人也有所了解,对他还算是赏识,因他事出有因,且对定安王妃以礼相待,并未伤到定安王妃,定安王本就不打算深究,再加之安薛两家来接人,定安王便只是训示了薛北风几句就放了人。
  回京途中,安老爷愧于自己女儿做的糊涂事,与薛老爷一合计,编了个薛北风被发配边疆的事骗骗安雨晴,也叫她难过难过。
  安雨晴听了薛北风被发配边疆的事确实是难过,听说天天以泪洗面。薛北风对安雨晴情根深种,到底是见不得安雨晴难过,忍不住要去出现在她面前。可去了安府才知道,安雨晴在夜里已经翘家出走。
  薛北风急了,要带人去找安雨晴。安老爷把他拦下,拍着胸脯说,自己生的女儿他自己了解得很,离了薛北风的保护,安雨晴那丫头定过不了多久就要回来。
  不过,谁也没想到的是,安雨晴这一走,就走了三年,要不是她带的银两用光了,她还不会归家。
  安雨晴回了家,本来是想拿了银子再走,安老爷说什么也不肯放她再走。笑话,被安雨晴这三年又三年的搞着,她都二十有一,已经过了适婚的年龄,就算是不嫁薛北风了,也要嫁其他人。
  安雨晴不是个安生的人,不被允许外出远行,她便每日到薛府附近晃荡,看看薛北风是否回来了。在没见到薛北风以前,她始终是不好意思踏入薛府半步。
  也不知道安雨晴是好运气还是坏运气,她终于得见薛北风,只是……
  那是一个落日余晖的傍晚,橘红色的太阳把天边厚厚的云层也染成了红色,还为路上新人染上一层柔和的光芒。安雨晴就站在薛府的门前的石狮旁,看着那人出来。
  他依旧俊朗,眉宇间虽然带着笑,却与以往有些不一样,好像是……缺了以前的气质,以前他虽过得恣意,却有超然脱俗的气质,而现在,他身上好像是染上了凡世风尘。大概,是为了他身旁的那个女子,以及那女子手中抱着的那个婴孩吧。
  他们相携笑语从安雨晴身边走过,他的目光一直放在那女子与婴孩的身上,看都未看她一眼。
  安雨晴突然觉得很委屈,她与薛北风认识那么多年,他怎么可以对她视若不见,他怎么可以把曾经给她的温柔给了别人?薛北风,以前,明明是她的啊……
  可是,那只是,以前啊……
  很多人都说得对,她安雨晴就是个不识好歹的人。薛北风说得对,花开过了,就谢了,没得摘了,怪她明白得太晚了,她是没有救了。是她从来不知道珍惜。
  从京城回来的这三年,她都执着在找薛北风,现在不用找薛北风了,安雨晴对自己的以后很迷茫。
  除了寻找薛北风,她竟无事可干么?
  “安雨晴,你盯着我堂弟看什么看?”
  有熟悉的声音从安雨晴身后传来,安雨晴猛然转身,眼睛瞬间瞪大,眼里蓄积已久的泪水不可抑制的落下。
  那男子背着光而立,漫天耀眼的霞光在他面前竟成了他的布景。对着她,还是那个俊若嫡仙的他,还是那个消瘦的他,还是那个温柔的他,还是那个会对着她笑的他,还是会不太正经给她说话的那个他,薛北风啊,北风啊……
  他说:“你怎么死性不改,老是认错自己的夫君?”
  是啊,她怎么死性不改,总是将自己的夫君认错。这一次,一定不会再认错。
  花开堪折直须折,莫待无花空折枝。好在三年前的秋天好多花都落尽,还有菊花这一种花还在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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