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薄凉

时间:2015-01-04  来源:  作者:清亦安  点击:

世间太多的物质都是薄凉的,似春日里的暖阳,虽有融人的暖意,其质地到底是冷寒的,有彻骨之力。 
   
你看雪来得,铺天盖地,一夜之后,便是冰天雪地。 
   
人心有暖意,人情却是最薄凉。
   
少年时,对于天长地久,深信不疑,也总说些,山无棱,天地合,也不与君        绝这样自欺欺人的话,对于薄凉之说不以为然。如今,却是真真地信了。
   
地久天长,着实太轰然,太浩荡了些。就像刹那芳华,太过璀璨,片刻便没踪没影了。
   
太过浓烈的东西,难以敌得过时光,更是逃不过心薄,很快便败下阵来。
如今,更喜说,细水流长这样有余地,尚清淡的温婉言语了,
   
在我最喜白衣的少年时,曾全心全意地对待过一个人,走到哪里心里牵念的满满的全是他,总会怕他会孤单,总喜给他带些温暖的小物什,讨他欢喜,让他有喜悦。
   
闲暇时候,也总喜与人说他,仿佛他是世间最好的,一直说着他的好,不好也是好,全没有不好了,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像话地好了,却依然一意孤行的喜悦地说着。
   
真真地是没有自我了,心意单纯得就像开在早春里的一朵花,素素然,妖妖然,亦如早春里不散的寒意一样,怅然着。
   
问我,为何如此喜欢他?我完全不知道从何回答,就是喜欢啊,没有理由地喜欢着。
   
想来,那样一种喜欢,已经深到了骨子里了吧。
   
我想是的,从未这样,心似孩童,全心全意地对人好,只为让他心生欢喜,不掺半点假。这一生,它是昙花一现的难得,或许也只容得下这一次了吧。却原来,如今只常常记得那样一种如水晶一样干净明亮的喜欢了。偶尔,寂然时,为那单纯的心意,湿了眼。只是,再也不怎么记起他了。
   
八月时,闲走在上海热闹的街头,细微地感受着夜一寸寸弥漫,有闷热的气息,任心中思绪寂静着,迎着夜风,汹涌而来。音乐如潮水,一同肆虐着。突然,想起了他,心中却是坦然的。
   
原来,我曾也这样疯狂地对一个人好,我是觉得这样不可思议。
   
只是未敌过无情光阴啊,只剩光阴里的好了,却早远了,空了,没有了。
心意和着些散淡的光阴就是这样凉薄了。
   
郁可唯唱到,天真岁月不忍欺。听着,听着,心就乱了,就像回到了草木皆兵的青春岁月。
   
那天真岁月,真是一场毫不含糊的动荡。到底是恋上了一段岁月,还是恋上了青春里的那个人,谁还能说得清呢。
   
他在别人看来有诸多不好,她却偏偏喜欢上了,谁说他的缺点也动摇不了,自己知道了也还是喜欢。有更好的人喜欢自己,却还只是喜欢他。有近视,平时在路上对人多是视而不见,唯独他在人群里,她一定会知道。见了他,也总是手足无措,害羞少言语,但心里的欢喜是满满的。
   
真真的五年好的光阴,心里全是他,全力讨他欢喜,只为一些微薄的温暖。喜欢就像在岁月里长成的莲,愈发清淡美好了。
   
只是岁月真是无情啊,他到头来只一句,没感觉了,算了。到底是背叛了,是负了她。
   
感觉这东西终是太轻了,到底经不起光阴的考验,人心是这样薄凉的物质 .
但这光阴是好的,在少年时代,可以这样真真切切地喜欢一场,将整个身心投入,沉溺其中,没有半点虚,也真是好。那样干净的欢喜心,也只有在这样的岁月里,才会有的。

   
她说,放你高飞,从此再也不追回。看了,觉得不忍,却也欢喜这决绝。终究是要学着承受的,那么就将这些痛笑着告别吧,眼里有泪水,也是潇洒的模样。

   
张爱玲说,见了他,她变得很低很低,低到尘埃里,但她心里是欢喜的,从尘埃里开出花来。
   最
后他负了她,她亦将剧本《不了情》、《太太万岁》所得的三十万元稿费寄给了他。
   
随附诀别信;我已经不喜欢你了。你是早已经不喜欢我的了。这次的决心,是我经过一年半的长时间考虑的。彼惟时以小吉故(小吉,小劫,劫难的隐语。),不欲增加你的困难。你不要来寻我,即或写信来,我亦是不看的了。
 
   
这些话,终是伤情的,她放得下么?放不下啊,她杜绝别人提他,却在许多场合询问他的近况。也为他伤了自己的才情,亦因他用漫漫余生煎煮寂寥。
   
于他,她愿赌服输,只能留些自己最后的骄傲。
而他,一生依是风流本性,不曾为她做半分退步。

《今生今世》里他随笔处便是她的好,细微之处,是让人动容的。但早已是情过镜迁,又与她有何干系。
   
她说,因为懂得,所以慈悲。
   
从来,懂得便是女子的软肋,纵使是她这样有惊世才情的女子,亦是如此
 
   
遇了它,便只能丢盔弃甲,束手就擒,哪还管得了他是好是坏,是劫是缘。即使是毒,也是甘愿服了它的。

他懂得她,是她的临水照花人,很多人不信,觉得既然懂得,怎会忍心辜负,我却是信的。
   
懂得未必意味着,定会疼她,惜她,护她现世安稳,免他一世流离啊。人的本性多是喜新厌旧,得了,和些薄凉的光阴,便会淡去。何况是他这样总记着护自己周全,视女子为衣物的男子呢。
   
佛家言,人世间的事,本来就没有对错,有的只是因缘。
   
他们,一个情长,一个情薄了些,也说不出是谁的错处。
   
薄凉这东西,就像冷峻的少年,有刀刻般坚毅的脸庞,眼神却是一把尖利冷寒的刀,骨子里都是迷人的毒,明明知终是伤人伤己,还是像飞蛾迷恋火那样,义无反顾地扑了去。
   
在年轻时,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,最是对此迷恋。
   
有了岁月,有了光阴所赠的阅历,便对此通透了大半,无意识里便会自制于自身,拒绝沾染薄凉的物质,心中自知更需要的是安全稳妥。
   
或许,这样是让岁月老了心,但却也不全是如此,同时人也变得更加踏实有底气。
   
那曾有的一点痴念,抵不过时光这尖锐刺骨却清明独到的刀刃,终于我们留下了年华里最朴实的所有。
   
她说,终于时间让我相信了你的情有独钟,这之中的信守、爱慕、无常、包容、让人心生感动。
   
人在这岁月之间,有了珍视心。不再一味捕风捉影地自导自演地自我迷恋着,为些无望的空情忘却了从来都在身旁的朴实情意。
   
是的,知晓了,没有比这朴实情意更贴心贴肺,更值得我用心去珍视的了。就像吃饭饮水这些事一样,本是日常,长久反复便减了在这些上的心思,但当腹中空空又缺水无粮时,便是危及性命的事了。其实,这本是重要的事,便是不应懈怠的,应该时时上心。
   
日常里的真心实意、踏实稳妥的温暖,是如此珍贵。
   
这些,才能山清水远、细水流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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